第五章:家庭投射歷程
鮑恩認為:“投射歷程是在父親-母親-小孩間的三角關係中運作,它是藉由父母親的未分化而傷害子女,歷程的強度有強有弱,對於子女一生傷害的嚴重程度也有所不同,這樣的投射歷程或多或少都存在於所有家庭中。”
第一章中我們所提到的聚焦於小孩,此次,我們將不只明白對個別孩子的影響,也將會看到家庭聚焦在單一小孩對於所有子女的影響。
有時,我們大多數人會思考家庭本身到底有多少無窮無盡的可能。“為何相同的雙親,會有如此不同功能程度的兄弟姐妹。”,我們都知道,很多兄弟姐妹間都存在着非常大的差異,例如,一個是精神分裂者,另一個卻是企業高管或政府官員。
大多數的家庭在後代子孫上,呈現出很大的功能程度之差異。從家庭系統理論來說,兩人結婚處於相同程度的分化,因此,對於兄弟姐妹間竟然有如此大的功能幅度之變化,真的更加詭異且無法理解。
家庭投射歷程的概念就是關心這個家庭現象,這歷程解釋父母親如何將他們自己分化程度傳遞給後代,以及不同子女在家庭中不同的變化。
手足之間何以如此不同?
通常人們會認為:“兄弟姐妹都是父母養的,所以小孩間的差異肯定不是父母造成的。”於是認為子女生活成功或投入風險較高行為,是家庭以外的外界力量,例如:文化、媒體、或是同輩朋友之間的壓力。
然而,雖然有研究顯示,同輩朋友確實對於青少年有影響力,但是當其他不同因素也被列為重要因素時,同輩朋友因素往往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對於青少年捲入高風險的葯癮或性行為來說,同輩朋友因素遠不及親子關係的影響力大。
家庭中手足位置的確是影響人格差異的因素之一。個人的優缺點甚至是關係中的特質,在我們原生家庭的出生順序就有可能被形塑出來。事實也證明,不同手足位置的子女,會經驗到不同的家庭生活經歷。例如:長子(女)通常會記得那段他是獨生子女的時間,而老幺總是意識到生命中無時無刻有人比他們年長。
雖然統計結果支持手足位置的差異,但是在個別的案例中,探索生活功能的差異時,手足位置的概念卻並非如此具有啟發性。人類在家庭的任何位置都可以擁有成功的生活,當然也有人並非活到那個程度。每個排列的位置皆有其優缺點,但是,什麼使其優缺點呈現出來,又是什麼使得這些弱點維持在某種狀態,而使得個人的狀態好壞有所不同呢?
自我分化與聚焦小孩
以鮑恩理論的觀點來看,自我分化程度是導致人一生成敗的根源。分化的程度在兄弟姐妹中也有所不同,這樣的差異幾乎存在於每一個家庭中。同一個父母,手足的分化程度卻不一樣,而他們面對生命、發揮潛能與達到目標的能力,也各有差異。
鮑恩理論藉由“聚焦於小孩”的論述回答了這個問題——三角關係造成所有的差異。還記得焦慮如何存在,然後有時癥狀卻出現在一位孩子身上而結束嗎?(下圖)?
擔心的焦點或是焦慮的“投射”是如何放在後代的身上呢?如果雙親中有一位過度擔心小孩(或者忽視自己背負過大的焦慮,或者以過度正向態度去極度留意本身的焦慮),父母親就會將他們的焦慮傳達、或是投射,到某一位孩子身上。
家庭中的變異情況
投射歷程似乎對於不同的孩子影響不同,做父母的我們擔憂(或忽視、或不切實際地“寵愛”)某些孩子多於其他的孩子。父母表示家中有些孩童會得到更多父母親的關注,此種關注的表現可能過度負面(例如生氣、焦慮)、被忽略、或是過度正面。但是,不論是正向或負面的關注,都會導致此現象的發生。(見下圖)
如此結果,不同子女終將接受不同程度的不恰當關注。孩子接受越多擔憂、過度正面關注(或是圍繞在父親或母親身邊,太焦慮而被父母親所忽略),越多焦慮會傳達過來,並且形成越多的子女自我與父母親之間關係融合。融合越多,自我分化的程度也就越低。
幾乎所有家庭中,因為某個孩子吸收掉最多的注意(焦慮),所以其他孩子就比較不會受到家庭情緒歷程的影響,他們也就會吸收比較少的焦慮。因此,他們比較不會融合在家庭自我團(family self-amalgam),也就是他們比較少的成為家庭情緒歷程的一部分。同時,他們也不用與此做切割,持續與家人保持溝通。他們看得出其中問題所在,並且也承受些許父母洋溢出的焦慮。因為他們需要處理的焦慮較少,他們能夠發展更多的基本自我,並且更可以發揮天生的才能。
影響投射歷程的因素
是什麼原因使父母對某個孩子的擔憂更甚於其他孩子呢?或許在出生時的某些特別情況,焦慮程度相當高。焦慮並非全然以邏輯方式被處理,有時它會迂迴在家庭系統上。此現象並非經由計劃而產生,也不是家庭刻意將此放在某個子女的身上。相反的,它完全發生於察覺之外,是一種自動化的過程。然而,如果在某個子女出生時焦慮程度高,此焦慮會環繞在此情緒單位上,引發一個被家庭過度注意的孩子。一旦焦慮開始啟動,過度關注的機制就會永久存在。
有時候老大或是老幺,會得到較多的注意,只因為他就剛好在身邊,而其他的子女已離家或是尚未來到這家庭。
或是父母親本身成長的過程中,他們本身的兄弟姐妹有一問題,因此,在自己成為父母親之後,會發展出不合理其強烈的恐懼情緒,害怕自己小孩跟自己的手足次序相同者(例如,最年長、老三、中度位置等)可能發展出問題。這個恐懼可能會變成一種過渡關注的狀況。
儘管如此,家中有個“不一樣的孩子”,例如孩子有特殊的問題或是身體障礙,這些皆有可能引發父母親的焦慮。有時候被領養的孩子,由於是父母親千挑萬選的,也會因而被過度關注。
好消息是“在這種家庭投射歷程之外的孩子,通常長大後,能夠發展出更好程度的自我分化。”
了解上述這個現象,是另一個激發我們學習處理個人本身焦慮的理由,而不是讓我們自己有個借口讓焦慮在家庭系統中傳來傳去。
一個不追究指責的過程
有人可能聽說過,家庭投射過程就是責怪父母造成子女的問題,如果說這是父母親的焦慮投射,難道不能怪是父母的錯嗎?一點也不,家庭投射歷程不是父母親故意如此,它完全是自發性的過程,父母親一點也不了解他們在此問題中所扮演的角色。然而,當父母親學習到此理論,並且知道他們早已不知情地參與此過程,他們就能夠修正自己的角色,達到某種程度的良好結果。
這個過程不但是在沒有察覺的自發性行為,而且也會一代傳承一代,繼續延續下去。他們也是他們父母親焦慮的接收者,他們的父母親也是如此。這個過程在我們所有家庭中蔓延擴大,它早已不是能夠單單去責備某些人的問題而已。
觀察一個家庭的情緒歷程並非為了怪罪誰,反過來,人們確實可以通過觀察自己如何參與其中,進而讓同一代的人有更多的選擇,進而留給他們後代子孫不同的傳奇故事。
教導
對於某些父母親來說,家庭投射歷程的概念,本身具有極大的幫助。當然取決於分化的程度,有些家庭能在聽到這概念,就能夠處理自己對單一或多數孩子的過度關注行為。通常為人父母會全力處理他們的事物(特別是高自我分化的父母),剋制自己的焦慮投射,經營他們自己的婚姻關係和原生家庭。
這樣的話,孩子就會像展翅高飛的小鳥,擺脫癥狀,有更好的發展。有趣的是,先前那些癥狀強的孩子會顯現出更需要被關注的企圖,如果父母親預先就被警告不要過度關注他們,那麼孩子將會出現一些短暫的癥狀反應,但是他們只要按照此理論進行教導,藉著自身的努力,不論父母親本身或孩子們就能夠擺脫失功能的狀態。
一旦父母親能夠明了他們本身對每個小孩的情緒反應與感受是不一樣的,就能夠進一步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孩子身上移開,並且將焦點回到自己身上,回到他們自己的成人關係上。
教練本身對此有通盤的了解,情緒上平靜地與他人連結,就能夠提升被教導者思考的能力,進而減少這種模式化的行為。
領導者
因為領導者在關係中有一個獨特的位置,所以他們跟團體有很大的不同。這獨特有時就是引發情緒系統有所聚焦的來源。領導者往往被排除在團體之外,但是,只要他們能夠具有系統思考,就能夠去理解並準備好團體事件的發生,而不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驚訝地接受,並且成為團體的受害者。
團體成員可能希望領導者能夠有過度理想化的角色,當領導者不符合期望時,團體成員就會出現情緒化反應。這種情況提供領導者一個絕佳的機會,讓領導者能夠以一個冷靜態度與成員相互連結,進而改變團體成員的自動化模式。
團體成員如果曾經是他們原生家庭中三角關係的過度關注者,他們將會藉由吸引焦慮,在其他團體中會呈現原生家庭的情緒歷程。
同樣的,領導者也會受到自己原生家庭的情緒歷程影響,將自身焦慮聚焦於某一員工或工作人員身上,再加上人們往往會依照他人期望過活,進而導致該名員工在接收領導者的焦慮下,進而喪失本身的功能。
每個人都有選擇要如何處理焦慮-包括源於自己內在以及從團體中所形成。一個負責任的行動則是個人在自己內在處理它。反過來,一個不負責任的行動,則是將焦慮通過團體三角關係不斷傳達,激起系統內更多的焦慮,這種方式從長遠來看,將會為自己製造更多的問題。
家庭投射歷程的一個解決之道,就是以更大的圖像去理解家庭情緒歷程-也就是從家庭之前的各個世代,去尋找值得學習的內容。當然,如果情緒切割能夠重新被連結,必然對大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