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全部生命是不受制約,那麼,它沒有生過,也沒有死過。一樣地,真正的我,也就是自性或本性,不可能生,不可能死。 (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它本身就是永恆,本身就是一體。
假如有一個主或神,我也不可能跟他是分開的。
了解了這些,人就突然落回整體,看着這個世界。也自然會發現,人生的一切是頭腦建立出來的,離不開念相或妄想。即使還有那麼一點真,跟整體相較,也小得不成比例。既然如此,何必去計較這一生所遇到的困難、不滿和挑戰?
放過它們,放過自己,讓一切輕輕鬆鬆存在,是我們這一生唯一要學習的功課。
放過一切,一切再也不與我們相關。人間所帶來的任何價值,跟自己再也不相關,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去分析、去解釋。
我們也就輕輕鬆鬆地,什麼都沒有做,進入神聖的<在>,神聖的寧靜,神聖的全部。
一個人本來就圓滿,一切就是圓滿,而一切都屬於整體,不可能從哪一個角落,有一個動力,對這個整體造出什麼後果。
最多也就是醒覺,如果現在不醒過來,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我們不知道的是,自性本來就是醒覺的。因為我們不知道,也就還在這個世界昏迷打轉。要突然體會到我們本來就有、從來沒有離開過的,這個醒覺才落到生活當中。這時候會發現——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得到,但自己已經完全不一樣。
換一個角度來說,談醒覺,本身也是個大妄想。醒覺的<人>,醒覺的<動>,醒覺的<對象>,本身都不存在。假如還有一個醒覺的人好醒覺,反而是我們自己建立的阻礙,還是落入二元對立的觀點看這世界。
懂了這些,一個人自然也就平靜下來,再也不做抵抗,也沒有什麼知識或學問需要和人分享,或還有什麼成就值得追求。任何成果、任何成就、任何追求都還是人所帶來的,一切都只是人局限自己而創出來的價值。(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我再也不需要讓這個世界帶走。
我本來就是解脫的。不可能比現在的解脫更解脫。
我沒有生,沒有死。我自由地來,也可以自由地走。
練習:
醒來,睜開眼,還躺在床上就可以練習。
告訴自己: 我知道,我完全承認,眼前所體會的一切都不是真實。
真正的我是神聖的。
我的本性從來沒有生過,從來沒有死過。
我的本性從來沒有來過,也從來沒有去過。
(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一切人間所體會到的、所經過的,跟我的本性都不相關。
任何經驗,無論多美,多不好,多大的成就,多深的失落,是歡笑,還是流淚,是喜事,或是壞事——都不是真正的我。
沒有一件事情可以沾到我。
這樣子,不斷地重複這個提醒。自然發現,進入更深的安靜。在這個時候,念頭起不來。
念頭一起來,輕輕鬆鬆地問自己:
對誰,有這些念頭?
當然又是我。
是我。
繼續問:我,又是誰?
我,是誰?
不用追求回答,輕輕帶一個<參>的味道,停留在這個空檔。
念頭再出現,再問一次:我,是誰?
沒有念頭的空檔,就是正確的答案。
有些朋友覺得念頭總是停不下來,尤其是正遭遇重大的傷痛、失落,在物質的層面、關係或心理層面受到很大的損失,可能覺得自己做錯了,承受很深的內疚,也可能覺得受委屈——為什麼是我?對自己的安全或未來,有數不完的憂慮。
這種情況,最需要一個安慰的力量。沒辦法自己停住負面念頭的朋友,有一個很好的方法可以採用。
我們還是知道真正的自己才是生命的主人,但是,在這痛苦的一刻,讓我們暫時把這個神聖的身份挪給一個<他者>。選一位跟自己的心比較親近的代表,也許是菩薩、佛陀、耶穌、甚至上帝,用最誠懇的方式,做一個請求:
上帝(佛陀、耶穌、菩薩……),請把我全部的煩惱或是罪帶走,就讓我把這些痛心交給你吧。
這個請求,假如真正誠懇(誠心懺悔身口意業,今後不再犯),多次重複,本身就帶來一個安慰的力量,遠遠超過世間所能想象。用這種方法可以得到安靜,再進行前面所談的功課。
一個人平靜時,可以<參>,即使念頭起伏,一樣可以用<我是誰>參下去。安靜下來之後,還可能對自己的神聖有質疑,不敢相信自己的神聖。這時候,也可以採用“I am”冥想(<我在>的靜坐)。<參>和<我在>的靜坐可以交替使用,不見得需要依照一定的順序。
我們可以用“I am”(我是,我在)代表上帝的名字。因為他所顯化的,和他本身分不開。最多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表達——我在“I am”。
用這個方式靜坐,自然就在強調本性、自性的神聖。
結合呼吸的練習,甚至可以讓這一神聖落在我們的肉體。我過去才會強調,透過觀息來做一個開始。
我們輕鬆地觀察呼吸。
進。出。
進。出。
不要去影響到它。
呼吸快,我也知道,看着它。
呼吸慢,我也知道。
都不要去干涉它。
呼吸自然會調整。
自然落入一個規律。
這些都不用管。
只要回到呼吸,回到觀息。
這時候,把注意力擺在吸氣和吐氣上。
吸氣時,輕輕鬆鬆帶出<我>。
吐氣將盡時,帶出<在>。
吸氣——我。
吐氣——在。
透過呼吸,把這個神聖的身份落到自己。
我——在——。
這樣子,只要投入,念頭馬上會減少。
我——在的距離愈來愈長。
甚至,我——之後,連<在>都起不來。
只有一片空,一片光明。
輕輕鬆鬆停留在這個狀態。
這時候會發現,還有一個認知,一個見證者,一個觀察者在知道。
知道自己在念<我——在>,或知道自己在空檔,在無思無想的狀態下。
這時候,輕輕地問:
那個知道有空檔、知道在念<我——在>的,是誰?
還有誰,是可以體驗到的?
答案自然也就是:我。
那麼,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