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派何時始為聖經無誤分歧?

張逸萍譯自:Derek J. Brown著:

「When Did the Fracture over Inerrancy Occur Among Evangelicals?」

1970年代中以前,反對聖經無誤的人,主要是那些福音派以外的。讓我解釋:1986年,卡森(D.A. Carson)看見一篇文章,留意到福音派對聖經觀點的一致意見在轉變。他說:「直到相當最近,聖經的無謬(infallibility)或無誤(inerrancy)是福音派用以自我鑒別的旗幟,她的敵友都明白。」[1] 當卡森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已經很明顯,這樣的一致意見,已經「迅速消失」。[2]

然而,早已有跡象顯示,福音派在了解聖經權威問題上,有分裂在釀造中。潘恩(J. Barton Payne)在1967報導說:「懷疑聖經的誠實……不僅止於懷疑信仰之人……目前,在那些被歸類為福音派的神學家們、那些仰望耶穌基督為主和救主的人之中,也有懷疑的聲音。」[3] 1980年,奧肯加(Harold J. Ockenga)也留意到同樣的發展。[4] 然而,巴刻(J. I. Packer)在他的書《超出為聖經而戰鬥》(Beyond the Battle for the Bible ,1980)里,把這個關於聖經無誤的現代爭論的起跑點放在:一位自稱福音派的人,比格(Dewey Beegle)1963年所發表的一本書。[5]

比格爭論說,上帝使用人為器皿寫聖經,包括允許經文里有少許的歷史錯誤。[6] 再者,無誤的教義是站不住腳的,最終對神學的構成是無助的。[7] 為了支撐他的論點,他在猶大書、列王記下、創世記、使徒行傳、加拉太書、馬可福音、和哥林多前書中找到所謂錯誤。[8] 高登克拉克(Gordon Clark)回應,評論比格的作品為「拚老命、毫無禁忌、好鬥挑釁、時而陰險狡詐地對聖經真實性的攻擊。」[9] 可是,在1975年,比格的書《聖經,傳統和權威》(Scripture, Tradition, and Authority )次版,克拉克發表書評之前兩年, 凌賽爾(Harold Lindsell)的書《超出為聖經而戰鬥》正式暴露,福音派日益為聖經無誤問題而分歧。[10]

凌賽爾的同事,奧肯加在《超出為聖經而戰鬥》的序言中描繪福音派中越來越嚴重的分裂,他為兩個對立觀點作出簡單定義:「第一個觀點認為聖經全部是神所默示,是真實的,包括歷史、地理、和科學方面的教導;第二個觀點主張,聖經只有在救恩-歷史和教義方面的教導是真的,聖經在信仰和行為上是權威。」[11] 奧肯加同意凌賽爾所言,在聖經無誤方面的衝突,已經是福音派內部的問題,無可質疑。凌賽爾《超出為聖經而戰鬥》書中,也以多個福音派宗派和機構內部的變節例子支持這個聲稱。本文討論中最突出的例子,是凌賽爾自己曾是創辦教職員之一的一個基督教機構——富勒神學院(Fuller Theological Seminary),還有一本由富勒教職員羅葛斯(Jack Rogers)主編的書《聖經權威》(Biblical Authority)。[12]

富勒神學院

當富勒神學院在1947年開始的時候,創辦人查理·富勒(Charles E. Fuller)和其他就職的教職員[13] 展望他們成熟鞏固的神學院能為福音派提供所需:「一個跨宗派的神學院,在學術上傑出,又實質上是福音派的。」[14] 可是 ,當她成為福音派神學教育中心不久之後,這所學校發現自己被一個重要爭論所充斥,就是——聖經無誤。

創辦之後十五年,就是1962年,十二月一日星期六,在教職員和董事會的一個計劃會議中,富勒神學院職員中醞釀著的,為聖經無誤的意義之分歧, 終於沸騰為激動的辯論。有神學院教職員建議採用一條新教義,奧肯加回應,質問為什麼有這樣的需要,於是辯論就爆發了。[15] 創辦人的兒子,也是即將成為富勒的院長的但以理·富勒(Daniel Fuller),回應奧肯加的質問,聲稱聖經理里有錯誤,只是以底本為辯解理由,不是足夠的。[16] 但以理·富勒進一步堅稱,聖經自己本身只稱在啟示性部分無誤,至於歷史和宇宙論方面的細節,上帝「歪曲遷就當時的不完美知識,於是聖經里有錯誤,但並不阻礙上帝啟示的目的。」[17] 內爾(E. J. Carnell)反對富勒的立場 ,認為這樣對聖經無誤的歸納著手法,是『哲學性災難』。[18]

根據馬斯登(George Marsden)描繪當時情形,其中保守的——主張全部聖經無誤,包括歷史、地理、和科學細節的人,以更正教歷史來說明,「聖經無誤方面若有任何不堅定,就會打開一扇門,自由神學必然闖進來。」[19] 當大衛·哈巴特(David Hubbard)在1963年冬季成為富勒神學院院長,幾位保守的教授辭職。根據一些教職員透露,哈巴特在聖經無誤一事上的立場是可疑的。[20] 他們每一個都說,他們離開的主要原因都是學校對聖經無誤問題的讓步。[21]

羅葛斯主編的《聖經權威》

雖然凌賽爾的書得到熱烈的好評,[22] 和嚴厲的批評[23] ,還有一本對手的書,可算是一個公開的警報:福音派裡面已經有一個重要的神學觀點在改變。《聖經權威》出版於1977年,是羅葛斯所編輯的文章概括集「警醒了很多福音派教會,還有一般的宗教團體,一個新的神學觀點對立,正在出現之中。」[24] 《聖經權威》出版之後,很多人開始明白,在福音派中,關於聖經權威,有兩個對立的學派。

書中有一章,可算是這多作者的巨書的先行詞,[25] 羅葛斯爭論說,環視幾個歷史上的重要神學家之後,可說,「若說,二千年來的基督徒所相信的聖經權威,包括科學和歷史細節上無誤的現代觀念,是對歷史不負責任的話。」[26] 既然有這樣的話和這樣的爭論,我們現在非常清楚,在福音派行列中,有一些人不僅不滿聖經無誤的教義,他們現在準備好要以冗長和仔細的論點,表達他們的不滿。

因為《聖經權威》的出版,福音派里的破裂現在非常顯明了。但這不是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對聖經無誤的不一致,自從1960年代以來,已經在福音派里潰爛——儘管是漸漸的。到1977年,羅葛斯編的書出版,那些自認是福音派的人,對聖經無誤的分裂,就不再含糊了。

作者Derek J. Brown是南部浸信會神學院的基督教神學客座教授,也是硅谷恩典聖經團契的牧師助理。他畢業於南部浸信會神學院(Louisville, KY),獲碩士和博士學位;他也曾是《Journal of Discipleship and Family Ministry》的執行編輯;發表學術性和流行書籍,包括:《Reformation Faith: Theology and Exegesis in the Protestant Reformation》 (UK: Paternoster, 2014);亦在《The Gospel Coalition》(TheGospelCoalition.org)、《Family Ministry Today》(sbts.edu/family)、《The Journal of Discipleship and Family Ministry》和《Credo Magazine》發表書評和文章;又曾在福音派神學協會全美會議中發表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