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问的,应该是怎么去汲取、记得、投入、找回来这个全部的意识,也就是醒觉──倒不是去问这个意识存不存在。
这个题目,也就是把全部的你找回来,不是智识上的清谈玄聊,反而是我们现在人演化最关键、最急需的一堂课。透过前一章所提到的前三个意识状态,我们人活了上万年的痛苦和烦恼。即使物质条件变得更好,人生所带来的悲伤并没有减少,反而是加速倍增了。在日常的「醒着」状态中,我们把整体的意识、完整的意识,局限成生活中体验的状况。这些种种状况又离不开每一个人主观的分别、判断和理解。
这是因为我们这种「正常」的意识,其实是个分别意识。它是无限大、永恒意识的小小一部份。透过这个局限的意识,我们才可以在这个人间对每个东西、每件事情作个区隔,让我们可以运作,争取更好的生存。
可惜的是,我们无形当中以为这是唯一可谈、可追求的意识。这几千年来,人类生存条件的进步,被我们当成意识存在的见证,却忘记了这一意识同时带给我们人类不断的痛苦。我们回头看,历史留下的种种灾难,所造出来的分别和对立,也就是人类集体的疯狂,就知道我们非要跳出这局限的意识,才可以永续生存,让地球喘口气,得到重生。
透过这第四个意识状态,我们才可以充分理解──有一个无限大的意识,远远超过我们生活中有限的意识、有限的生活状况。人间所带来一切的变化,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事「内容」,我们就这么把这些内容等同于我们自己。透过醒觉,我们才可以体会到,任何生活的状况──再好、再不好、再顺、再不顺、再喜、再悲伤,也是整体生命的一小部份,是透过局限的脑所建立组合的。我们可以称这一切生命所带来的经验为外在世界(或人生的前景)。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经验,反而忘了还有更广大、更深沉的生命背景,是无法以这一局限的脑去表达、归纳的。我们可以称它是生命,或智慧。
这个生命的背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的。它不受到任何条件的制约。它也是最源头的意识。所以,我们前面才称「一体意识」(One consciousness),也只是一个清楚的知觉。也只是轻轻松松的存在。还没有人类之前,它老早就存在了。从来没有不存在过。古人也称它「无色无形」、「绝对」、或「无条件的意识」(unconditional consciousness)。它本身既是无限大,也是无限小,不受时空的影响。
你听到这些,也许会很惊讶,觉得很抽象,很遥远,接下来会质疑──说这些,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没有这个无条件的意识,也就是本书所称的「背景」,不可能有五彩缤纷的生命,更不用讲「有条件的意识」。再讲清楚一点,各种形式的生命,和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意识,是从这个背景延伸出来的。古人把这个背景称为「因地」(causal ground)。
全部的生命,其实是生命的前景,加上背景;外在世界,加上内在世界。
外在的世界是无常,只有内在的世界是永恒。
透过外在的世界,一切生命的前景,不管多好、多不好,是不可能得到解脱的。即使透过这外在的世界,也不可能找到人生最终的意义。只有把这内在世界找回来,让它丰盈,让它绽放,一个人才可能找到永恒的我、全部的我。永恒的我就是上帝。上帝就是我。两者不可能分离,不可能区分。
进一步说,用局限的脑来找到无限的心,是一个本书希望探讨的悖论。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带来一个矛盾──按常识说,无限囊括了有限,而有限无法囊括无限。当有限要去找回无限时,矛盾就出现了。
想不到的是,这个谜题的答案,比任何人想的都简单。回答就是──有限的意识中,也存在无限的意识。假如不是这样,人类是跳不出来、解脱不了的。这是古往今来大圣人都懂、都亲身体验的。
这么说,透过人体,我们可以找到上帝,也可以称之为佛性、道。找回全部的自己,也就是找回上帝,真正的回家。
更想不到的是,回家──不需要我们做任何动作。它其实跟任何追求、任何动作都不相关。它比一口呼吸、吃饭、睡觉都更简单。
醒觉,或说任由第四意识自然展开,自然接手,随时绽放开来,才是我们这一生来最大的目的。倒不是为了面对生活中的种种状况、应付表相的挑战和机会。
从外在世界的角度来看,这些状况、挑战和机会当然重要。但是,站在整体生命的角度,这些状况是太小的一部份了。从这些状况和形相,跳出种种的制约和设定,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不容错失。
懂了这些原理,其实这本书也不用再读下去。你不光懂了,还可以带给地球一线光明,自然成为一个引发转化的媒介。我在这里,也祝福你。但是,假如你跟我们大家一样,还不是完全懂,我建议你,与我一同踏上这趟旅程,希望可以完成你人生最大的目的。
–摘自《全部的你》杨定一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