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是福是祸? 寻找心里的无底深渊

近日台湾#MeToo热潮不断燃烧,其中黄子佼更被爆出性侵丑闻。事件被揭发后,黄子佼向大众坦言自己原生家庭关系不堪,更亲眼目睹过母亲不忠的行为,继而引童年阴影,让自己误入成为性侵者的歧途。到底原生家庭真的对我们有如此影响力吗?有的认为黄子佼只是为自己的恶行狡辩,认为原生家庭的影响过于极端。然而,原生家庭对我们的影响的确甚大,不少人却多年后才发现,甚至仍未能意识问题所在。

Bowen 家庭系统理论 (Bowen Family Systems Theory)

一个人的问题,背后可能引申著一连串的因素。精神科医生Dr. Murray Bowen曾提倡家庭系统理论,他认为一个人的问题不限于自身,而是一整个家庭系统出问题的症状呈现而成。理论中有八大因素,与原生家庭成环环相扣的关系:1)自我分化 2)三角关系 3)核心家庭情绪系统 4) 家庭投射历程 5)情绪截断 6) 多世代的传递过程 7)手足位置 8)社交退化,其中自我分化及三角关系为理论中的核心。

自我分化(Differentiation of self): 原生家庭与子女婚姻及事业

在面对高压的情境,要适当地情绪控制是件不简单的事。自我分化(Differentiation of self)代表着我们将理智与情感分开的能力,所以自我分化高的人,能够在高压的情况下,依然客观理智地作出选择和反应。情绪融合(Emotional Fusion)是自我分化的迹象之一,包括一个人会否盲目顺从其他人,以及会否受整个家庭或个别家人牵动自己的情绪。自我分化高的人不代表他们冷血、对身边的人毫无感情,而是他们能清晰地认知自己的需求和价值,不容易被身边人影响情绪。自我分化低的人,则较容易受原生家庭影响理智,容易变得情绪化,从而难以在日常生活中处理纷争。

原生家庭的成长环境对子女发展十分重要,甚至会影响子女日后与伴侣的相处,因此家人的自我分化能力十分关键。如果家人懂得互相尊重,且意识到对方的自主权利,同时会互相关爱、维持亲密的关系,那么子女在这种原生家庭内便会懂得尊重自己,发展社交能力,从而学会有效地处理日常亲密关系中的难题。心理学上,我们会把这种家庭称为「分化有效」的家庭系统(Effective/ Welldifferentiated Systems)。相反,若个人对原生家庭的情绪融合性(Emotional Fusion)高,在情感上则较容易受外界影响,难以平衡与家庭的联系性及个人的独立性。他们往往在亲密关系上难以界定适当的界线,并对亲密关系的维系感到压力和不知所措。在高压的情况下,例如面对突然失业、挚友离世等困境时,他们往往会不懂如何处理其他亲密关系。此时,他们的反应可能会较为极端,如对伴侣过于份依赖或选择疏远伴侣,以「保护」自己远离伤害。可见原生家庭对子女与伴侣的相处,甚至日后婚姻有莫大影响。

原生家庭亦有可能影响我们的职业导向选择。有研究发现,家庭中严厉的规则和高程度的情绪融合(Emotional Fusion)可能会使子女失去独立性,难以作出职业导向选择。原生家庭过往的就业模式,亦可能会影响我们日后的就业选择。假设你为家中的女儿,若家中母亲在产后依然选择就业工作,那么你日后也会参考家人,倾向于成为在职母亲,打消作家庭主妇的念头。又例如你身于「医生世家」,情绪融合程度高的你,亦会被家庭职业背景所影响,不论自身兴趣,选择成为医生。

子女对原生家庭的自我分化程度或会影响职业导向选择
子女对原生家庭的自我分化程度或会影响职业导向选择
三角关系(Triangles):孩子或成原生家庭最大受害者

Bowen提倡在三角关系(Triangles)中,家庭成员在情绪上是环环相扣的。三角关系在此并非指爱情上伴侣与第三者的关系,而是当两位家庭成员关系紧张或产生焦虑时,第三者会被卷入以缓和情况。最常见的三角关系例子便是父母与孩子。比如说,当两位夫妇之间出现纷争时,他们可能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的孩子身上,试图让孩子成为他们之间的调解人。假设你作为家中的女儿,父母在婚姻上出现矛盾,经常发生争执,那么作为第三者的你便可以介入为他们的争执作调解,缓和家庭气氛。然而,若第三者在介入时偏颇其中一方,那么三角关系便不能改善情况,更会令另外一方变得不合群(「An odd man out」)。

在被卷入三角形关系时,第三者在情感上便会受牵连,增加第三者的压力,甚至增加家庭整体的焦虑情绪。有学者认为相比起父母,孩子在三角关系内最为脆弱,对孩子亦可能会造成负面影响。有研究指,被卷入三角关系的孩子较倾向把家庭问题归咎于自己,从而产生抑郁、焦虑及社交退缩等情况,影响子女日后社交(心理学上,我们称为内化性问题 Internalizing problems )。青少年作为子女在三角关系中尤其脆弱,年纪介乎于成年人与儿童之间的他们,即使有介入问题的能力,也未能事后在情感上完全抽离,因而影响亲子关系,甚至学业、滥药等问题。

如何应对原生家庭影响?为心中的无底深渊寻找出口

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原生家庭就开始主宰我们的成长,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的日后发展。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原生家庭对你的影响,但他们可能已无形地影响着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举动和想法。原生家庭可以带给我们无可替代的温暖,却也可能成为折磨我们一生的伤口。面对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原谅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原谅并不是一瞬间就能做到。就像原生家庭对我们的长久影响一样,原谅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事情。然而,过去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责备只会让过去的伤口无法痊愈。兴许真正能治愈我们心灵的,是改变看待问题的心态。

重新认识、面对自己的童年,愿我们都能为自己寻找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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